刺杀

-----正文-----

1.

1945年，离开上海的国防部保密局情报中尉卓尔一路舟车劳顿，来到位于内地的省城，湖南长沙。

湘江之上，汽笛声悠悠远扬，她立在鱼腥和人气混杂的甲板中，只看着江水的波涛如旧日一般，滚滚向前，不曾回头。

事实上，这艘船是沿着江水一路而下，这意味着她不是自沪上出发——而是上游的重庆。

这一船全是自国民政府过来的高官，人人神采飞扬地，要幺西装笔挺要幺长袍服帖，倒像个人样子。

可她只要一擡眼，就认出隔壁那个神情肃穆好似痛惜长沙城这一片废墟的的中年男人，便是在重庆也有以及不止一位姨太太。

她低眉敛目，拨开人群走到人身前，微微欠身，伸出的手指严严实实地裹在皮质手套里，却偏露出一截腕子来，白生生地惹眼。

“孔司长，幸会。”

男人全名孔义疏，是国民政府财政部西南司司长，此前总理西南五省——也约等于国府实际控制区——的财政大权，家世手腕人脉一样不缺。赶赴长沙是为日本投降后对长江以南诸省经济复兴的考察而来，而长沙，就是当头一站。

孔义疏没有回应。卓尔垂首站在原地，一只手还维持着握手的姿势，另一只手却从口袋里一翻，是她的证件。

余光里，她只看到孔义疏挥挥手，旁边的随从便接下那薄薄的蓝皮小本子，几秒钟后，头上终于传来了男人故作持重的嗓音，“区区中尉，胆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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